[異能者聯盟/崩塌的城邦瘡痍遍地]錯亂時空的糾葛 section.1

·黑塔鬼paro

·正在连载的《异能者联盟》的番外,和正文联系不大主要是人物。

·三、四月份修罗期,更新基本没有……还请多包涵。

·基本上跟着黑塔鬼[B站AV号566480]剧情走,目前是1P的第十一分钟,小菊去图书馆那里。那么这估计是个和正文一样需要连载的番外,希望能够食用愉快w[写这篇番外的初心是“汤米鬼”,黑塔鬼真的虐死宝宝了,所以我希望能用我笔下那些开挂的角色多打一打汤米让我心里得到慰藉嗯[有人说异色进去也是汤米鬼,但是我看黑塔火的时候一句弹幕我觉得非常合适:“异色强是强,可是彼此之间没有‘信任’”,他们进去的话估计是比常色还要更早灭一点我觉得,而且卢西……卢西倒转……?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里的汤米的设定我是随意来的……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嗯

·那么五月份还请大家多指教w[还是希望有人能给评论QAQ


  Section.1

  ——“即使那只是一个伪劣的借口、想让你逃开这种命运的谎言…,她也是为了你好。所以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意承了她的意,就此离开?”

  逆光而立的人看不清容貌,深蓝的发在风下飞舞,装满一片幽深的翠绿眸子没有情绪。

  少女仍淡然端坐在纯白的石椅上,雪白的发垂在身后,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膝上摊开书籍泛黄的书页,尾指上冰蓝的尾戒绽着耀眼夺目的光,她慢慢抬起头来,略显苍白的唇勾起一个温柔又坚定的弧度,冰蓝的眼盛满含满深海般深沉温情的脉脉光辉,冷彻的色彩只流溢着叫人溺亡的神情,看不见让人葬身的埋葬一切的冰色,她的声音平稳淡然,细柔的音色里是不带掩饰的翻涌的情绪,“我怎么会愿意让她独自一人背负起所有的责任?她想自己只身一人在那里孤独死去,我却顺不了她的意呢,我呢,想和她一起哦。”

  “怎么说呢?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光孤独地熄灭了光彩,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坠入无边的深渊,陷入叫人窒息的黑暗里去呢?”

  她摩挲书页的手指遽然一停,微微眯起的眼映着璀璨的金光,泛着金色的眼瞳仿佛也在发光。

  “这种心情……你不也是一样的吗?不然的话,你又怎么会来问我这种感受?毕竟即使我的回答并不如你所料,你也仍然可以按你所想的那样一意孤行,不是么……?我想让她出去,无论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亦或是你也要付出些什么,我其实都不在意的。怀着同样心情的我们,在那时候顺应她的意的时候啊,已经做出了决定,已经有了如今的觉悟。”

  ——“那么…,如果那个你认为不会袖手旁观的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呢?”

  她看着那个人踏着薄暮最后洒落的斑驳碎影而来,深蓝的发和面庞都匿在摇曳不定的光影下,翠绿的眸子里有些暗晦不明的东西——但她也同样是看见了,她的瞳孔深处的那片深邃的光景,藏着和她无异的坚定——,唇边有着她所熟悉的一抹淡淡又无奈的笑。

  “你是指他吗?”她微微垂下头,书页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冰蓝色的七芒星阵隐隐散发着冷彻又微暖的光,“我可是……绝对相信他哦?毕竟啊,那么在意她也是因为他呢,而且,我丝毫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和忠心,那是比影还要更加迫切和真诚的一种——该怎么说呢——保护欲吧?”

  她将书合上放回一旁浅蓝色的帆布包里,右手轻轻梳理着自己垂落的、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中指上的指环上有光芒一闪而逝——那一瞬的空气似乎骤然化为了彻骨的冷冰——,在将长发顺着脸庞松散顺落下去时微微转了下视线,绘有冰蓝色黑桃的浅蓝表盘映着夕阳的色,银色的黑桃状指针扫过一个个镀银的罗马数字。

  “走吧,霜。魔法自修课差不多快结束了,现在赶过去,能赶上空冬的‘美食魔法’哦。”

  刚坐下的少女慢吞吞站了起来,看着身边好友背起浅蓝的帆布包整理着深蓝色外套里头的洛丽塔洋装,看着她深蓝的裤袜下面亮起的冰蓝色的魔法回路的光,拍了拍自己衣裤上不小心沾上的土灰,在心里数着魔法阵完成的时间,踩着最后那几秒开口,翠绿的眸里是些洞悉一切的悲凉和无奈,

  ——“那么他呢?你确定你只是救她,救他,而不救他么?”

  卷起的、带着一些凉意的风卷散了她的话语,她回头望向她,但是最终只望见了那双翠绿的眼。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她们从自行车棚旁郁郁葱葱、带着些影影绰绰的树荫下回到了新生教学楼后方的花园里,她从褐黄色的地面收回视线,转向自己的好友,但对方表现得一片平静,翠绿的眼在周围来回搜索,映在瞳孔里的是和她瞳色一般的生机勃勃的新绿色——她的话似乎是被听见、又似乎是被刻意的无视了。她要再次开口时为时已晚,体质本就比她好的少女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她只能仓皇地就此跟上,思绪和疑惑一并被突兀的剧烈运动所打断——她一向无法在这种时候仍然保有冷静而慎密的头脑。

  她再停下来时已是气喘吁吁,瞧着四周梦幻一般缥缈环绕的纯白光点,毫不在意地拽下些许缀饰光河的光源在指间碾碎了,纯白的光顺着魔法回路一路流走,她隐隐发白的面色终是恢复了正常。

  “嘿嘿……若零兄,你心心念念的、四班的离雨信同学,在你刚刚和老班不知所踪的时候可是有话让我带来着……”她那眉眼极为妖娆与妩媚的邻桌脚上魔法回路发着晨曦的光,眨眼间就已在她不远处用手凭空施展着神术治愈着因法术而枯萎的植物,卷着神力的声音也传入她的耳中,“他说,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听灵濡沫——额,这谁啊——说,在圣吉诺尔蒂斯、影山、安其拉迪斯和罗夫斯卡亚四所学院的正中心有一所洋房,觉得蛮有趣的,想邀请大家一起去探个险。”

  她微微愣了片刻,从凌霜手中接过的绿色怀表险些就这样掉下,她匆忙拉住它银色的链条,开了盖的怀表能听见指针的声音,她冰色的眼是一片茫然的恐惧。

  片歇后她缓过了神,紧紧攥住那条银色的锁链——银质的链条甚至嵌入了皮肉,周围泛红。

  “他有跟你说……都有谁会去吗?”

  ——求你了。

  少女翠绿的眼里没有波澜,挂着无奈的笑容任黎清怡用不大的力道玩笑一样捏着自己的面颊——但透过发丝而落的光洒下的阴翳里头,那片无边的幽深绿色泛着翻涌的波涛,如同装着一片新生的森林般的眼眸黯淡了一瞬,整片森林在一瞬间枯萎死亡,又在下一瞬重新抽出鲜嫩的枝条,只是枝头已经没有春风会拂过,只有飘落的雪花和来自冬日的凄凉与寒冷。

  ——请不要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宁愿他没说,我宁愿你不知道。

  “哦?这个嘛,有哦。不过我想想……嗯……他自己、轩壹——这谁啊?我只听过安其拉迪斯有一个轩正经——、托尔、串串——咳咳,这真的是名字吗?——、尹枫、灵濡沫、喻昼——哎?这个姓蛮稀有的,二班似乎是有一个……——、异玄——咦?二班也有一个这姓的?——。”

  ——不……

  她抿紧了下唇。她从没有感到这样的无助和冰冷,像是被放置在冰柜里一般手脚冰冷,又那样无力地手足无措着。她慢慢松开攥紧链条的手,将怀表小心地放进了储物手镯里。

  少女似乎也在那一瞬颤了颤,翠绿的眼里已是一片幽深得似乎要溺亡的死寂,像是已经走过了太多个叫人绝望和无助的夜,已经失去了光、也失去了一身尖刺的荆棘。

  ——命运的齿轮,这么快就已经开始,重新转动了么?

  “哎,对了,他还说了,他这节课结束以后,就会直接去那里了,而一些暂时没时间的过一会儿去,和他一起去的这一批大概是他、轩壹、托尔、喻昼、串串——还是想吐槽啊——和尹枫。哎哎,你要不要去啊?”

  她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引以为傲的大脑已然难以思考。

  仅存的最后一点儿理智仍记着的便是他那边的课程是仅有半个小时的大陆魔法史,魔法自修课比他们生生多出二十分钟,即使为了等待安其拉迪斯那儿的情侣二人组和他的好友、影山的那位闷骚,此时也早已出发。她再顾不上许多,不等宣告下课的钟声敲响就已飞奔出去,双腿上的魔法回路都闪着冰蓝的光芒,她现在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凌霜最后那一声深沉得像是早已明了的叹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至少,请让我陪你一起去!


  太阳的半边已经沉进西山,临近薄暮的阳光温暖又不过分炽热。他百般无赖地在树梢下头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经营的水晶盛满炙热,闪动着些意味不明而又暧昧不清的光,他摩挲着左手小指上光滑的红色宝石——积蓄的烈焰像是要将一切染红、将一切吞噬一样急遽而难耐地荡漾着不平稳的波澜和粼粼波光——,偶尔抬起头望向天空时,斑斑驳驳的被揉碎了的些许金色映在了泛着赤红的眸子里——他的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目光泛着些茫然,瞬息后才是又聚焦了起来。

  车水马龙的街头这时已经没有了什么人,他踏着灰白的瓷砖慢慢走着,树梢洒落的阴影裹着大片未来得及散尽的滚烫和炙热,盛夏的天气在傍晚时分仍然热得像要燃烧。

  漫无边际的旅途也总是会有终点——何况他也并非漫无目的——,从小巷中从容转出的人影噙着的笑意他再熟悉不过,披散的黑发发梢跳着幽黑的光,深黑的瞳像是一片叫人窒息的绝望深渊,也像是毫无光彩的无边地狱,那是一整片没有什么波澜的埋葬了整片光影的深邃的海,而慢慢从阴影下露出的面庞也是不逊色任何人的英俊——哪怕这实际是携了丝柔和——,抬起的腕因为有些宽大的衣物随着动作而滑落露出那个佩戴着的黑色的手镯,“哟,影,你也有兴趣来看看啊?好久不见啊,又能并肩作战了,真是怀念。”

  “嗯,是啊。”他自然地和少年打着招呼,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击掌。

  ——“你确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会这样义无反顾地随着他们进去?进去了就没有办法反悔,你真的,不会在做出了决定以后后悔么?为了你的草率、一意孤行。”

  又有身影从那巷子里走出,来人金蓝色的眼里泛着熠熠的光,但掩在耀眼之下的是一片深晦。

  少年略有些讶异地回身看去,和那人一同来的人已经是走离他的身旁,深黑的眼里映着孔雀尾羽曾经绽出的绚丽光彩,看似无波的眼有光芒闪闪烁烁,破碎在眼眸深处的星辰正在一点点重新绽出光芒。而那人静静站在那里,上衣的口袋露出古老典籍泛黄的一角,玄奥的纹路仿佛来自亘古的苍穹,早已覆灭的古文明,就好像已经穿过那条横亘史实的泓河、早已掠过隔绝世界的沟壑一般,他眼里是些更深的东西,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并且即便已经知晓结局仍然义无反顾。

  “哦?”他微微眯了眼,眼帘的缝隙里只露出一点赤红的光,“你该知道答案的,或许心情和你不尽相同,但我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也没办法容忍我什么事情也不做、只看着她那样痛苦而无助。”

  ——“那……”

  “那我倒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了。”他背在身后的指尖似乎闪耀着火星,“你确定她会帮你?”

  ——“这…。你说的是那个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非常肯定,她绝对不会放着不管、哪怕这不是单纯地因为友谊在帮我帮她,唔,应该说,只要那个地方有某些人在的话,她是不会……嗯……让我一个人那样单薄甚至可以说无力地去执行我的计划的。”

  来人的脸上似乎挂着一个笑容,隔着略深的阴影,他看不真切——除了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瞳。

  ——“她有不能够割舍的重要之人和她同系一条命运之线,这和我是一样的。我们啊,恐怕在最初、还未通过意见之时就已经是达成一致的了。”

  他看见那个已经长高不少、显不出略胖身材的人也测了测头,露出了一个看上去了然又颇有些无奈的笑容,深黑的眼里闪着细碎又熠熠的光点,像是明晃晃地盛着一片光辉灿烂又耀眼的天穹,也像是直接缀着一条星子明亮的璀璨星河那般,他一瞬被这光映得吞下所有已经酝酿好的话语——或许也有那双眼里含着些细弱微小的、像缠绻的情悸那样温柔细腻的东西的缘故——,“所有人,一直都是‘朋友’的关系。无论是曾经还是过去、或者是未来,总有某一刻某一瞬间,名为‘友谊’的情已然烙印在了心里,会为此做到怎样的地步,实际上都是正常的。你没必要为此来步步紧逼他说出一些东西的,该说、该让所有人都明了的时候,会有人开口的。”

  “我只是希望所有的纠葛都好,不要再重复、也不要一次又一次毫无新意地循回了。”

  ——“当事人来了。”

  尹枫像是无奈一样地耸了耸肩,原本平静又严肃的口吻一瞬裹上他平素的情绪,他收回背在身后的手,转过身去像往常遇见一样招了个手——但垂在体侧的另一只手却是收紧,少年一边注视着他这看上去娴熟而自然的动作,一边因视线余光挑了挑眉。少女急急地在离他们百米多远的地方停下,双腿上发着冰蓝光芒的魔法回路慢慢熄了光芒,披散的发因奔跑略微散乱,但在数秒后她就不复那狼狈的模样了——事实上三人都只看见了水蓝光芒流溢而过罢了——,冰蓝的眼眸是埋葬一切的冰色,但什么地方隐隐是泛着如水的温柔和难以掩饰的些许炙热。她微微喘着,也是招了招手,唇角似乎隐隐勾出了个带着愉悦的温柔笑容。

  “哈、哈、太好了。还、还是赶上了呢……”细小的碎语和略带悲伤的旋律一齐响起。

  他眨了眨眼,从裤袋中掏出了个极为古朴和小巧的联络器,深黑的金属上悬浮着一张深蓝色的光幕,金边框住金发少女温柔的笑容——那双金色的眼瞳里是又深邃又纯粹的澄澈,卷着那种熠熠的耀眼光芒的,是些几乎勾拽出丝丝缕缕缠络的柔情的缠绻的情意,那是些炽暖又炙热的爱意,散发着笑容坚冰的暖意,也让贸然接近的人在温柔和温暖下化为了冷白的灰烬,它们太过直白和炙热——,他几乎是不带犹豫地就用修长的手指碰触了头像下头的绿色光键,弹出新的界面时是一片突兀的死寂,他微微转开注意力,就是看见少年在第一时间的怔愣以后和瞬间转移来到他身前的少女聊了起来、先前一本正经的尹枫这时也已是不再端着那副模样地和另一人打闹起来。

  ——[听得见我说话么?离影?]

  联络器那头已传来灵凤温和又轻柔的嗓音,像是拂面的春风那样舒服。

  “啊……嗯,听得见的。有什么事吗?”

  ——[嗯,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啦,就是……霜也要去,她被她那边的老师叫去讲事情了,能稍微等一下吗?因为你不认路,嗯……所以,你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那头的声音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后头已是又轻又细,几乎揉在了数据传输的电音里。

  他基本上能想象出来那头是个怎样的画面,“哈哈,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没关系的。”

  ——[那……你就在那里稍等片刻吧,我跟魍、小枫他们说一下,你把联络器给他们吧。]

  他在这头耸了耸肩,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时才慢吞吞、拖腔拖调地答了个“好”,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将联络器递了过去——那一瞬少女的眼里好像蒙了些什么细密的深邃,像是要坠入什么渊堑,晶莹的、泛着冰的光泽的眼眸竟像死去的深海一样呈现着灰蓝的晦暗色彩,翻涌的整片潮涌都像是噬人的惊涛骇浪,只消一瞬就能让一个岛屿消失殆尽,那种东西让他感到隐隐的刺痛——。他没有旁听的兴趣,也就走开了些,他回望时少年恰好将视线从那联络器上移开,朝他也是摊开手表示了无奈,嘴角微微抽动着。

  联络器已经被少女交给了尹枫,他看着她又转去看少年、紧紧盯了十几秒后像是为了什么而深深地叹息着,映在少年眼里的眼瞳好像泛着些危险又深邃、却也说得上有满溢的柔情的光。少年的发梢幽黑的光几乎融入四周,焰火同时在他的眼里燃烧,深黑的瞳是深渊的色,没有光芒和温度,只是一片死寂又绝望的色。

  他又抬头看向天空,来时太阳方才沉入无边的黑暗,仍有泛着金红色的薄暮残留。

  但现在的天空已经暗色交织,影影绰绰的光无冷暖可问,不知觉间密密地将光芒遮覆而去,明月还仍在天的另一边,没有光的天空像是随时都会翻腾起灰黑的死寂。

  ——[你们要注意啊。我先挂啦,拜拜。]

  “喏,还你。”尹枫对他的态度仍是不咸不淡,甚至不甚友好。

  他将那小块的深黑的金属收回裤袋,再抬起头时尹枫已经退开好多步,金蓝的眼里闪着的光不是他已经习惯的敌意和隐约的怒意,只是一片像是已经冷彻了一般毫无温度的冰冷,他不知道他在仇视些什么,他只听过那些纠葛进无数片金蓝色光河的故事、只记得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眸。

  熄灭了所有光芒的眼眸,不再像过去那样生辉熠熠。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能够回忆起,他们所说的那些东西的话,我希望、至少他们的结局不要太坏。


  距离圣吉诺尔蒂斯、影山、安其拉迪斯、罗夫斯卡亚两小时正常路程的,处于繁荣街道尽头的一座荒废已久的空宅。

  什么时候开始存在在那里、曾经被何人住过,都是谜的那个洋馆里,有着会有怪物出没的传闻。


  “哇啊,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啊。”

  最后一缕的光芒早已沉没在远方耸立的山巅后头,织上天空的夜色浮浮沉沉明明灭灭,连缀的星子也随之微微熄着光辉,敛着那一丝的温暖和炽热,月光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洒在斑驳又晦暗的光辉,吹拂而过的风卷着刺得皮肤都生疼的寒冷,像要剥开皮肉般尖锐得叫人仓皇得想要避开。她举着手臂挡在面前,微微眯着眼——金色的眸子里盛满清澈的光,熠熠的光落着阴暗的黑色,浓郁的化不开的情绪揉在了片无人问津的平静里——,她面前是一栋已然显出老态和萧条的洋房,周围的荒芜里只有窸窣的风声,她看着异玄饶有兴致地蹲在墙角的一丛杂草前,映着些月光的眼里是些发着光的思绪,轻轻扯了扯杂草枯黄的枝,又伸手抚过墙上似是斑驳的痕迹,转过身时面上是爽朗的笑容,“这种感觉……倒是不赖啊!……咦?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完全不感兴趣吗?”

  “……不……谁会对这种荒废已久的、原以为只是传闻的东西感兴趣啊……”少女无奈的扶住了额头,指缝间泻出的眸光似乎是柔和又似乎是不带掩饰的锋锐和冰冷,“至少我不感兴趣……嗯。”

  她微微偏侧过头,少年面前的空气泛着细微的赤红,映着红光的眼眸里流转过略深又平淡的光,她微微抿了下唇,平素聪慧而机敏的脑子里转过的只是一片恐慌与愧疚带来的空白,她基本上是放空地直直盯着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晒出小麦色的手臂说不上健壮,腕上挂着的表折射着微弱的荧光,本是深黑色的表盘似乎在某个瞬间闪过一道过分耀眼的赤红色光芒,绚烂的火花炸出隐约的轮廓,她看不清,也来不及看清——,而少年却也恰好投来视线——她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她视线里那可以说是不带掩饰的炙热——,似乎微微地是露出了个笑容。

  “我吗?我和凌霜的意见倒是差不多,这种带有恐怖成分在的东西,在这种已经快入夜了的时候还不不要进去为好。明天毕竟不是圣吉诺尔蒂斯的休假日,我也没有请假,因此而耽搁了也不是太好——我还想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很想只看看外观就回去的。”她这才察觉到少女唇边若有若无的笑,翡翠绿的眸子里是些微弱又温暖的光,注视着她的视线带着温柔与无奈,“你呢?凤?你怎么想的?”

  她扫开面前挡住视线的发丝,踱着带着一丝飞扬的轻快的步子慢慢走至洋房的门前,白皙纤长的指头轻轻搭在了门把上,指尖摩挲过已经生出些红锈来的老旧的铁皮表面,视线对上那丝斑驳时突然被掠去了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那瞬间瞳孔是不是骤然缩了缩,只知道自己难以抑制地差点儿发出叹息、亦或是发泄的呻吟——,但回首时已是份温柔的笑意,“唔……抱歉呐霜、影,我觉得,既然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还是先进去看一看会比较好吧?呐,反正也不会耽搁太久,进去吧。”

  纤长的手指似乎微微抽搐——或是颤抖——了一下,破旧却意外敏感的把手向下猛然一坠,那扇看不出材质的拢在夜色斑驳晦暗的阴翳下的灰黄色门扉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应声而开。

  “啊,开了……比想象中的要漂亮呢。”少女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继而发出了赞叹。

  而她愣愣地看着面前敞开的大门,微抿着唇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就见异玄已像阵风一样刮了进去,站在蜿蜒向上的、看上去倒是意外精致的楼梯的扶手旁左顾右盼着,少女在她身后也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就是小心又好奇地从她身旁走了进去——木质的地板被异玄踩得吱呀作响,少女走进去却没有半点儿声音,她在她路过时看见了,那双翠绿的眼里藏着些紧张——。

  “怎么了?不是你说要进去吗?愣在这儿做什么?”从后方走来的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脸上是爽朗的笑容,她连声应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于怎样的心情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洋房里确实如凌霜所说的那样,和外面的一片荒芜、那种萧条破败的气氛截然不同,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淡淡的光,柔和地打在一整片略显晦暗的空间里头,门前有一条很短的小走廊,走出去后能看见三条通往不同方向、房间的通道,正前方宽敞的走廊旁有条蜿蜒向上的楼梯,呈现深棕色的木板看上去崭新结实,几乎看不见什么破旧的被放置已久的房屋该有的灰尘,与楼梯一路向上的扶手是和墙体一样的纯白色彩,看不出材质,但上面似乎是雕刻了些什么花纹——那些花纹极为的细腻,可以看出设计者的用心,而且即使是离扶手不过几十厘米的异玄也看不清它上面雕刻了些什么,它们完全匿在了纹路里头。

  但在众人安静地左右张望、好奇地打量这栋洋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之至的声响。

  “什么声音?!”少女眨了眨眼。

  像是什么东西脱手摔落、狠狠砸在地面一样的声音。

  “……是传闻里面的『怪物』吗?有点难以置信呢,管理严密、治安严谨的中央城也会有怪物出现?还是在这种地方……繁荣的商业街的尽头,三所知名学院、一处暗杀组织的正中心。”她看着少女偏着头,似乎有些惊讶地说着——即使那双眼里只有片释然和无奈,除此之外就只是已经在深渊里埋葬的深邃——,“那么,我就先去稍微看看情况吧?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会有点不爽啊。”

  “要小心点啊,凌霜。”异玄停下向声音发出发现走去的步子,如此提醒着。

  少女的步子微微慢了那么片刻,继而那与平时没有差别、又冷静淡然无比的声音就是随着举起的比出OK手势的右手响起,“我知道了,稍微看一下是哪里发出的什么声音就回来。”

  她注视着少女走进那条长廊,叹了一口气。


  她走进了一条长廊,原木铺成的地板一直蔓延向远方,头顶的光似乎比方才的更加黯淡,周围纯白的墙不知为何在眼里总微微带着不纯粹的色彩,不远处有一扇实木的门,深色的门上紧紧又牢牢地闭锁着,她走上前看了几眼,又推了推,却仅仅是发出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门已经被上了锁。她松开抓住门把的手,继续朝前走去,通过一条略为狭窄的走道后,是一间起居室——或者说带有厨房的客厅——,她走出几步,房间的右方摆放是灰色的电视机与洁白的沙发,地面上铺着的地毯干净又整洁,没有蒙着细密的灰尘,中部是一张餐桌,摆放着四张椅子。

  从白色椅子旁边走过去,正前方是扇门,她尝试着推了推,拉了拉把手,这一次没有任何声响传出,只是她拉不开。她只好作罢,转身看向厨房,白色的洗手台旁有一地碎片。

  “这是……盘子的碎片?”她蹲下身小心地捡起一片,“是刚刚摔的……?”

  ——木质的地面有深深的凿痕,尖锐的碎片的一端躺在它的不远处,它们的旁边还有一片湿润的渍。她伸出手摸了摸那道痕迹,翠绿的眸子里闪动着的是些苍茫的白光——像是一片无边际的空虚,也像是一片被已知填满的过载——,眼前的场景似乎被抽丝剥茧,然后又重塑成熟悉的模样,她面前的空气扭曲成模糊的影子,隐约的轮廓拉扯自己的长发,喉头滚动着无意义的呜咽,她看着这道模糊得辨认不出模样的身影用沙哑的哭腔嘶吼着,抓过洗手台上的盘子抽噎着砸在了地上,又突然蹲下将自己蜷在一起放声哭泣。

  然后画面化为无数条苍白的线,世界又重组成一切已经发生了的模样。

  她的眼神深了深——那片鲜嫩的新生的绿色忽然黯成深渊一样的绝望和幽深,但又在一瞬后变得像抽出嫩枝的梧桐那样苍翠又柔软——,闭了闭眼轻轻摇了摇头,透彻的深蓝色长发被甩到身后,她也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沿着那条长廊又回到了进门的大厅处。

  ——但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人。

  只有一片安静到叫人窒息的空阔。

  “咦?已经回去了吗?”她有些惊讶地说着,耸了耸肩似乎是有些遗憾,而她扫视一圈确定没有半个人影后,走向了门口,但无论她怎样去推拉那扇门,都是根本打不开,“咦?!打不开?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有走,而是不等我就直接去探索了吗?真是的……”

  她叹息着甩了甩长发,无奈地走向了左边的那条长廊。

  这条长廊在与那条长廊相似的位置也有一扇实木门,也依然是无法打开,不过,走廊的尽头还可以往右手边走,而并非是一间起居室。但当她晃晃悠悠地准备右拐往前探索时,步子一下子就停下来了——这条新的走廊的尽头的镶着玻璃的实木门前,短暂地停驻了一道灿金色长发的、头发明亮得仿佛能发光的身影。

  但仅仅是那一瞬,几秒以后,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门里。

  “!?什么啊刚才那个?是我的幻觉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没有答应,不是么?”翠绿的眼里闪过的惊慌一瞬被铺天盖地的深邃覆盖——那过分幽深的,或许是一份不愿被展露的悲凉和哀怆——,她拍了拍胸口,拼命压住自己差一点露出来的失态,沿着墙走进右边的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

  这是一间卫生间,有着洗手台和银灰色的柜子,隔着一面墙的里头是一个马桶。

  她退出来,那道身影消失的房间的门她打不开,一切像是根本不让外来者查看一样神秘——她去了最后一条一楼的走廊,绿色和风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通往不知道地方和房间的两扇门也根本打不开——。她从墙后叹着气走出来,顺着楼梯向上,在目光落在扶手上的时候蓦然停下了脚步——白色的扶手上刻画着的不像是花纹,反而像是无数连成的画卷,简笔勾画的小人有足够辨认的特征,但却总是那十个人的重复出现,像是什么的刻意重复,又像是非他们不可——,她的眼神有点放空,眼底的光苍白得可怕,再掩不住一直被她覆住的绝望一样的、几乎完全崩溃的情绪,手指无意识地一次又一次扫过那个小人——一个和轩壹、托尔靠在一起,面上的笑容虚弱无比的小人——。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了短短的一瞬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光芒的眼又泛起新绿。

  向上的楼梯已经到了尽头,新的平面仍是原木铺就的大片带有未知的空白,她将视线久久停留浅色的地面上——那里似乎有什么在眼里逐渐变得更加的深邃、带有生命流走的绝望,但她也同样清楚那里只不过是一处由木板铺成的地面,仅此而已——,然后又慢慢移开了视线,绕过向上继续走去的楼梯——直觉告诉她那并非什么好的去处,有什么足够深刻的记忆正不断地使得她的肌肤隐隐发疼,透过衣裳和剑意的防备,汗毛都竖起的那种强烈的刺痛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危机感,让她几乎是本能地避开了那条继续往上的楼梯——,犹豫地在下方像是对称分布的两边长廊停住脚步,最终每个——包括上面的两间房间——都是走进去扫了一圈,除了几页似乎有用的书页——事实上,这些书页早已泛黄,像是经历了重重复复、累赘得叫人崩溃的无数段相似又不尽相同的时光——,就只有在某个房间的门边的床铺上所发现的那个重炮的零件。

  ——沾了些粘稠的、微微泛着腥味的狰狞的红色的液体的冰凉的黑色零件。

  “这个东西……似乎有些眼熟啊…?”她把零件放在手心里把玩着,仔仔细细地反复瞅了几遍,终于是在机械零件里几乎枯竭的人造魔法回路里亮起一抹赤红光芒时看见了那些红色液体下隐约可见的纹路,这是一个魔导器的零件,一架被改装成魔导炮的重炮的零件,“咦?这种魔力波动……离影的?那家伙也在二楼?但是我全部都走了一遍啊……如果说在的话、难道说是已经去三楼了?”

  她疑惑地拿着那个零件走过那条楼梯,在踩上一级阶梯时又蓦然停住。

  “也不对。并不是每一个房间啊,那间房间的窗帘后,是有一种『门』的感觉的。那后面,或许也是有着一间『房间』,一个足以容纳人的空间。”她的脑海里是二层每一间房间的构造和场景,入微的观察力和出色的记忆力,让她寻觅到了一丝新的、可靠的可能性,“去那里看看吧……或许那家伙就在那里。”

  木质的地板发出似是刺耳的声响,慢慢趋于无声的噪音伴着门被小心、又略带粗暴地推开而遽然停下,她走进那间看上去空无一人的房间,视界左前方的墙角突兀地掩着一副帘子——而那草绿色的帘子随着门开启时不可控制地卷进的风流颤了颤,露出里面什么东西的小小一隅。呈浅色的原木紧紧牢牢地铺、黏在一起,她踏上去的时候没有了声响,一切寂静到如同死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帘子前。

  被她掀起半边的帘子后露出了人影,那人的脸上只有疲态,看见她后像体力不支般拖着身体挪出来,继而靠着墙陷入了意识模糊的半昏迷中。

  “太累了么?”她蹲下来,翠绿的眼盯着面前的人,“好吧…让他歇会,我去找点水来吧。”

  房门被掩上,她在门口踌躇片刻,最终闭了闭眼,风流凝成细密的防护,将门缝间的缝隙封死堵塞——她没有这间房的钥匙——,才走下台阶,顺着左边的沿弯走进那条长廊、走进那间仿若仍有人居住般鲜活的起居室。洗手台上方的转钮如破旧的风箱,泻出嘶嘶的风声,她拧动几下,没有流出任何的水,“水龙头的转钮似乎是坏掉了啊——这手段好像有点粗暴啊……——,只能去找别的……水了。”

  她顺着记下的路走向左侧走廊上的卫生间,银灰色的柜子旁的洗手台随着转钮的拧动流出了水,泛着荧光的水落进透彻的琉璃杯里,泛着翠绿的器皿盛着微微荡着的水,她俯下头轻嗅,略略浑浊也微微诡异的液体透着怪异的气息。

  “似乎并不能被称为水啊……但是这也、没办法了不是么?”她眼角抽搐着,叹着气。

  踏上那条泛着诡异的楼梯——她仍止不住那股由不知名的直觉带来的恐慌和惧怕,像是已纠缠不清的命运,紧紧牵扯的羁绊和未来再也无法挣脱——,她走到房间的门口,固若金汤的风流泻成本身的柔软,从缝隙里飘飘悠悠地散出来,她推开门走进去,半昏迷的人已经睁开了眼,面色还带有一点苍白,映着红光的眼里紧缩的瞳孔慢慢松开——眼里闪过的警惕化为释然与轻松。她将手中端着的水递过去,少年垂在地上的手指颤了颤,抬起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深黑色的表盘上有黑红色凝固为花纹。

  “唔……没事吧?”少年从地上慢慢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那,大家呢?”

  “怎么说吧,总之是遇到了『怪物』、传闻里面的『怪物』,然后我们因为第一次遭遇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我是真的来玩的——,所以就是还没来得及抽出武器『怪物』就已经过来了,大家就分散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他人都去了哪,只有异玄是砍到了那个怪物,嘛,也就一剑。”少年拍了拍屁股,耸了耸肩。

  她盯住手表的视线慢慢抽回,微微笑着,“我知道了,我去找一下他们两个,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看上去,你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呢。”

  少年歉意地笑了笑,在口袋里掏了掏,将一把银质的钥匙放在她手里。

  “抱歉啦,那么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希望对你的找人能有所帮助。我就先去休息了,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来这里找我。”他指了指身后的帘子,深黑的瞳深得像溺亡的海,葬着被海色吞没的悲伤。她微微怔愣了片刻,目送着少年掀起帘子走进去,走出了房间,风流又凝为那些叫人窒息和恐慌的锋锐,凌冽又坚固地固守在那里。

  手心的钥匙内侧刻着潦草的字样,岁月的侵蚀与空间的波折让它模糊又残缺,她只能依稀看见“一…图…馆”的字样——但这也已足够。她又一次走上那条大门右侧、楼梯左侧的长廊——模糊的记忆里什么在放大,什么被磨练的直觉于潜意识提醒着——,银质的钥匙与锁眼完美契合,紧闭的门扉随着生锈的金属刺耳的旋转声应声而开。

  她紧紧拽住了衣物的下摆——那道灿金色长发的身影从上方走下来,绕过一堵墙后右拐。

  尽管只有一瞬,但她看见了、也终于被迫直面那件被她逃避着欺骗着的事情。

  ——那是『怪物』,长着『他』面孔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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